生产队是人民公社中的基本核算单位,实行独产核算,自负盈亏。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以后随着人民公社解体,绝在多数地区按照生产队辖域直接过渡到村民小组。如今,生产队大呼隆集体生产劳动虽然已过去三十多年了,但生产队里的那些往事仍然令人记忆犹新。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那时,生产队里每到年底就要进行一次分红。首先,队里要除去全队全年的农药、化肥、种子以及其他开支外,再除去分给各农户的粮食如稻谷、玉米、蕃薯、马铃薯、高粱、粟谷、赤豆等,还有经济作物如山核桃、板栗、山茱萸等,因为这些大都是半成品,还得进行如去壳翻晒等加工才能出卖或留下自己食用等。不过,凡是分给各农户的都得折合成现金价值,没有白给这回事,年底从农户的总收入上扣除。当时的分红基数是很低的,年成好的时候也只有六、七角一个十分工正劳力的分红。年成要是不太好,那就只有五、六角,甚至更低了。我记得有一年,我们第一生产队只有四角二一个正劳力的分红。而离我村只五里路的邻村却有一块两角。他们为什么分红这么高,因为他们那个队茶叶产量多,山茱萸皮多,经济效益好
当时,上级政府是没有钱款拨给大队或生产队,一切都得靠队里自己解决。队里全年的主要收入来源除了山核桃、板栗、乌桕、油茶、茶叶收入外,还有一块主要收入来源,那就是全队那些百工手艺人上交的工钱。队里先给那些木工、砖工、竹工、油漆工、箍桶匠、栽缝师傅等百工手艺人定好全年上工的工数和应上交的工钱,要他们在年底前上交给队里。然后队里再折合成工分记到各户的户头上再进行分红。
那些匠工虽说不太情愿,但和队里干农活的正劳力一比,不仅活儿轻松得多,而且日不晒雨不淋的,三餐免费吃热辣辣的,每天还有一、两角的余头钱,东家还送一包烟,要是一年能多上工的话,赚的可就全归自己了。这样一想,也就心安理得地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地去外村找活干了。
当时,农户除了生产队里干活赚的工分外,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也能抵工分,比方猪粪、牛粪、人尿乃至人粪,还有鸡粪,炉灰等等,由队里派经济保管员过秤后上交给队里折合工分。那时,队里在农作物上很少使用客肥(也就是化肥),再说也没那么多钱去买化肥。因此,各农户当时养猪特别积极,家家户户在村小读书的半大小孩也不得闲着,一放学就去拔草喂猪,一来是喂饱猪肚,而来也是为了多些猪粪多些工分。至于公社派给队里的抬养任务猪的事,那更是家家都争着要养。没办法,队里只得轮流或以捡纸签的办法来决定今年谁家养任务猪这件事。
那时,每家每户除了养任务猪外,自己家也另养一头肉猪,但大都是骨瘦如柴,到年边杀了也只有三四十斤肉。什么原因呢,还是没有粮食的原因,光吃草是长不肥的,而唯一的一点猪饲料比方米糠麦麸之类的,也大都留给了任务猪。那时,
除了争着养任务猪以外,大家还争着养牛。这又是怎回事?原来养牛的目的也是多积牛粪赚工分。那时候,每一户轮养一头牛一个月,户主就天天挤出时间去割来甘茅草喂牛,这是牛最喜欢吃的食物。当然那些剩下的甘茅草杆子就成了牛粪了。除此之外,还发动家里的娘子军和红领巾们去拔来其他草喂牛,到了月底交接时清理一下牛栏内的牛粪过秤折合成工分。一个月下来,牛粪堆积如山,队里的七、八头黄牛养得又肥又壮,甚是可爱。耕耙起田来快步如飞,让队长非常高兴。
那时,每年年底是社员既盼望又害怕的日子。分红结果一出来,全队社员哭的哭,笑的笑,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农户不仅分不到一块钱,还倒欠队里几块或几十块,不要说明年的日子怎么过,就是这个年都难过啊。但是,大多数农户还是能分到十几块或几十块,要是有一家能分到百把块,那就是全队的富裕人家了。我清楚地记得,我大哥家当时生了三个女儿,但是农村里的传宗接代观念使他还不甘心,还要再生一个,后来,大嫂真的偷偷生下了一个儿子,结果被大队里罚了三千分工。这数目可是一个正劳力要出工三百天才能做起来的工分,你道一年虽说有三百六十五日,可总不会天天是可以干活的晴天吧。显然,处罚是极重的,是存心不让他一家过年的。当时为什么要罚工分而不罚钱呢?主要是当时一般农户拿不出钱啊。结果到年底分红,我大哥家倒欠了一百多块钱,成了全大队最穷的穷苦户了。
好在那时候各农户除了队里分红外,也利用队里不出工的雨天或者傍晚山上收工后的空余时间到处打游击,搞副业。我们这里别的没有,有的是山,屋前小河对面是山,屋后也是山,近处是山,远处也是山,而且这些山又高又大。不过山有山的好处,那就是山上长满了宝啊,有道是靠山吃山吗!那时候,各农户为了吃饱饭,不勤劳也得勤劳。有道是天上只会落雨落雪,可不会落米落钞票。他们挖前胡、金刚刺、防己、何首乌等等,摘枇杷叶、箬叶、山苍籽、一枝黄花、金银花等等,拔过路黄、青蛙草(车前草)、脚泥杆(鱼腥草)等等这些山上长的药材。那时候,祖国对中草药是相当重视的。村里的村脚医生看病,不仅会搭脉,还会开中药方,而且村合作医疗站里还有中药点呢。还有的农户编棕叶扇、麦杆扇、编斗笠、扎扫把等等。总之,活路还是有的,你只要肯动脑筋去想,手脚勤快地去做,是饿不死人的。因为,古话说得好:天无绝人之路!
大家都各显神通地找活路,什么能卖钱就干什么。那时,公社收购站是他们最常去的地方。因为,你要指望队里分红那点钱是万万不够的。一个家庭要走亲访友、要读书看病、乃至日用生活品都得掏钱买。还有一家子的穿戴,虽然没条件穿绸着缎。但总不能让身子露在外面吧。
当然,刚开始那时期大家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干,都是悄悄地干活。大家都知道,当时抓政治思想工作是有名的。队里或大队里经常开会学习上级文件精神,搞副业走资本主义性质是严重的。一不小心就要被点名批评。好在大家都在搞,大队干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像也懂得法不责众这个理。毕竟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怪不得社员思想落后。到了后期政策有些松动,大家也就无所顾忌地大着胆子干起来,但原则上是以不误队里出工为准。
当时,除了队里干活记工以外,还有队干部去大队开会或公社开会办事也都记工分。
总之,那时候是靠工分吃饭的。
啊!生产队里到了年底分红那事,是当时的一大特色!只要我的脑子一有空闲,它就会时时想起。只不过心里说不清道不明是什么滋味。我想更多的应该是无可奈何的滋味,或者说是辛酸的苦味。确切地说,这是当时大伙隆那时的时代产物。虽说它不值得回忆,回忆中有苦涩,但也是所有那个时代过来的人不应该忘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