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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说】娇艳也是小野菊

阅读:1454 次 作者:冰德芙 来源:问道文学 发布日期:2018-12-28 16:38:54
基本介绍:

  (一)

  我伴着他轻轻抚摸我的额头,慢慢苏醒,淡淡的牛奶香,还有我最喜欢的花生酱抹面包,这是他每天早晨在我起床之前都会准备好的早餐。没有停止过,我安心的拥有着这份宠爱,不曾担心会失去。

  牙膏挤在牙刷上,杯子里的水温度刚刚好,镜子里的我睡意朦胧,他的一个吻让我从头到脚清晰起来。我像是正在成长的孩子,认真的刷着牙。

  “蒙蒙,早晨有人发信息给你哦,你睡得好沉,都没反应。”我半闭着的眼睛终于全全睁开,“谁呀?”我很自然的问,“不知道,你一会去看吧。”我不禁暗笑了一下,他是从来不看我手机的,我居然问他“是谁”,这样蠢的问题,也只有他才有足够的耐心回答我。漱了口,我调皮的转进暖暖的被窝里,看着那条未读短信。我竟差一点被口水呛着,发信人的署名居然是他,邓诺,这个我都灰心的以为一辈子也不联系的人,一个我曾经爱的可以为他死的人,这不得不让我又吃惊又彷徨。短信中清楚的写着几个字:你还好吗?

  我关掉短信,关掉手机,不知怎么了,我下意识的将手机丢到一边,文杰听到啪的一声,随即跑进房间,看我惊慌的样子,问我怎么了。我呆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磕磕巴巴的说:“嗨,不知道谁这么无聊,发了条吓人的短信,说是什么鬼节到了。”

  整个早晨我都魂不守舍的样子,文杰并没有多问。我当然是很想拿起手机回复,但又怕暴漏出什么。我本该理所当然的当作和老同学联系,可为什么放不开呢。

  文杰开着宝马送我到公司,说晚上会来接我。我点点头,却没有像平时一样幸福的看着他将车开走。我已经按耐不住,打开手机,翻出那条突如其来的短信,“你还好吗?”仅仅四个字,像一堆细沙洒在我的胸口,不知是痒还是痛,乱成一团。我反复点击着回复,取消信息,阅读信息,回复......手机放到桌上,又拿起来。脑子里只剩下对他的回忆,那些不堪回首的,似美好又似一种隐痛的记忆,将我所有的脑细胞毫不留情的全全占据。手机又一次响起,我赶紧按掉声音,果然又是他,“我在南京,想见你。”我颤抖的手疆在半空。手机仍然不停的重复一种铃声,不容我考虑,更没有机会拒绝,“今晚我在埃蒙大酒店等你,不见不散。”不见不散,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四个字惊醒了我,不见不散,意思就是一定要见吗?

  我将自己妆扮成赶去赴宴的粉红佳人,显然还铭记他曾经说过喜欢我穿长裙的样子。虽然这座城市大大小小的酒店我几乎都光顾过,但今天,我被强迫邀请来的这家,貌似刚开业不久的五星级商务酒店,还是第一次。从外面看,和其他酒店没什么不同,只是相对崭新了一些。很自然的走进转门,一座庞大的紫水晶雕刻成的野菊花,闪亮迷人,刺痛我的眼睛。我正努力的端详这做工精细,娇媚可爱的“奇迹”,那不正是我左胸上刺青的放大版吗。邓诺曾说过我像一朵小野菊,外表个性狂野,坚强挺拔,内心却很柔弱,很善良。

  是的,我被他说中了,认识他之前,我在校园里的酒吧做酒水推销,嘴上说是为了积累工作经验,实际上是想找个理由放纵自己。我慢慢迷上香烟从自己口中飘出,伴着灯红酒绿,形成一道不知会通向哪里的彩虹路。被各种知名或不知名的烈酒灌得自己只剩下呼吸的能力,庆幸那是在校园里,比起在外面的娱乐场所要青涩的多。做了几个月下来,我除了人变得颓废了许多,并没有失去什么,也没有得到什么。

  和他交往以后,我开始学乖,我戒掉了日夜跟随的香烟美酒,戒掉了曾无比陶醉的被一群帅男靓女包围着玩敏感游戏。我竟穿上围裙,为他下厨房,学会炒菜烧饭。我们简单又奢华的同居生活,靠的全是父母每月寄来的生活费,交房租,买菜,甚至偷偷的省下钱给对方买礼物......

  我们从来没奢望过将来有多大的房子,多么精美的跑车,像是两只自由的天使,欢爱着,依赖着,疯狂的热吻之余,也不忘加上一句“我爱你”,我柔切的话语敲打着他每一根神经,也让他不得不拥我在怀中久久不肯松懈。我收回曾绽放的娇艳的花瓣,顺理成章的做了温室里的水仙,洁白纯净,不受一点污染。我抛开家人对我的嘱咐,深深陷进了这一段让我爱不释手的情感中,迷阵一般,无法逃脱,更不愿逃离。我们的青春全全释放在其中,一丝不留的奉献给这所谓的初恋。

  (二)

  不否认那时我们太单纯,蠢到从不顾及离开学校后,我们还会不会那样无忧无虑的相爱,因为事业和生活四处奔波的两个青年还能不能天天粘在一起,细说绵绵的情话。直到毕业证书真的发到我们的手中,那个柳绿花红的夏季,我们渐渐因现实的残酷逼得越加焦躁。每个安静的夜里,他或许都在策划明天的应聘行程,或许在编造怎样搪塞家人下一次在电话里的询问,也或许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留在这座城市,但我肯定他每天想我的时间越来越少,这让我莫名的感到一阵恐慌。我们开始为一些小事而争执许久,不多谈话,没有缠绵,连那个时候都显得平淡而匆匆应付。我们开始吵架,每次他都可怕的甩门而去,我只有守在这个曾被我们口口声声叫做家的地方默默的流泪。不过,他还是懂我的心思,当我情不自禁的从他身后搂住他厚实的身体却一言不发的时候,他便会点燃一支烟,无奈却装作很自信的语气对我说,别怕,每个人毕业后都要经历这一段的,很快就会好的。

  “很快就会好的。”我认真的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从没觉得过时间会如此的飞快,两个多月过去了,我们身上的积蓄几乎全部用光,家人还被蒙在鼓里,想必我们都有了一份理想的工作。两人掏出所剩无几的纸币,已经做不出任何选择了。我像是被一块巨大的物体砸晕一样,窘迫和害怕缠绕着我,将我紧紧捆住无法呼吸,而我必须要尽快清醒。

  不知何时,我终于沉睡了过去,因为太累,我睡了很久,没有人叫我起床,没有人催我去应聘,也没有人在我醒来那一刻轻轻抚慰我的额头。我看看四周,便觉得少了些什么,慢慢挺起酸痛的腰背,盯着行李柜里残缺的那一部分,我竟然坦然的接受了这天灾般的事实。我猛地躺下去,继续酣然睡去,不知黑夜白昼,不知晴天雨天,在梦中,我哭喊着追逐他离去的身影,似乎已经追到,他却又更远了。周转了几个世纪,我终于忘记了那个叫邓诺的人曾经与我有何关系,那条被泪水淋湿的枕套被我远远抛进了垃圾桶中。我退了房子,拿着押金回到家中,很快得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我慢慢熟悉了这个校园外的社会,初晓了“工作”一词的概意,我从一个青涩的毕业生变成了白领,得到了同事的认可,得到了领导的赏识,得到了丰厚的薪水,也终于失去了与他的任何联系。

  (三)

  或许他早就将我在记忆中摘除,就像摘下一簇万花丛中记不起眼的野草,不疼也不痒,虽乍一看上去少了一块,但稍微走远一点便不明显了。我就这样顺其自然的成了他遗忘在路途中的一块手表,或是一张写过字的信纸,就算突然想起,也觉得无所谓了。而如今,我也更加无所谓,哪个女人一生中没经历过那么一两次刻骨铭心的爱恋,不然怎会有回忆,怎会有故事将给后人听。

  不过,我决不敢否认,当我真正醒悟到邓诺已经完全消失于我的世界时,那些不再属于我的浓雾般的恋爱,一夜之间被风吹散了原有的形状。我没办法将那些零碎的不知身居何处的薄片一一寻回,于是竟试图用手中唯一的一片缓缓在手腕上擦过,就这样轻易的结束曾经只属于他的灿烂的生命。

  我依然顽强的活下来了,因为想到他几度将我喻作一朵坚韧挺拔的小野菊,特别是在他亲吻我每一寸肌肤的时候,我竭尽全力的舒展自己,越加使他难以终结。于是那一块被他的双唇侵略过无数次的肉肌尤其白皙。我对着镜子观察了许久,终于决定在这块足够肥沃的“土壤”上种上一颗小野菊。

  我在刺青店里躺了一下午,电针嗡嗡的噪声搅乱我的那些噩梦一样的记忆,然后从我头脑中一个个拔掉。那只小野菊刺得我好痛,就像被他疯狂的咬了一口,一颗坚硬的牙齿直接穿透肉体扎进心脏。邓诺,今生今世我注定要死在你手上吗?

  随着刺青慢慢恢复,我心中那一块伤口也算是愈合了。但伤口毕竟是伤口,每逢阴雨天,就会提醒我曾经受过的重伤,那一丝隐隐的疼痛蔓上体内每一根神经,滋润着小野菊越发红润。

  我带着这块美丽的伤疤,豁达的接受着没有他的世界,伤了元气的我,再也无法时常注意到对面抛来的一个个挑衅的眼神。我不愿成为被人指手画脚的工作狂,只是日复一日的从不更改的穿梭在公寓和公司两座大楼之间,连公交车也不用挤。

  这样的生活逐渐让我陶醉,高档的西装,迷人的香水,累了泡个香薰浴,除了工作和孝敬家人,我只能用不断的保养填满剩下的私人时间,像个公主,映着那朵活灵活现的小野菊,我感觉到自己越来越美,比起当年只求着天天粘着他而忘记了自己的那个傻子,我恨不得大声嘲笑起来。

  (四)

  文杰是我所在公司的一个重要客户,可以说我们如果因为一点闪失而失去这个客户就等于失去一颗巨大的摇钱树。我作为客户服务代表,必然是把他当作主子一样毕恭毕敬。几次大大小小的宴请下来,我们的关系很自然的从生意伙伴变成了不一般的“朋友”,我因为酒量好,除了必要的工作餐外,他总是找诸多的理由带我参加他圈子内的派对。不知不觉,我成了“卧底”这个惊险的角色,惊险对我来说算不上什么,只是日久生情,我对他有一丝愧疚。就在那天晚上,我们大醉而归。我终于把持不住自己忍耐太久的欲望,接着酒劲释放着禁锢的身体。他很老练,却让我很满足,可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满足,虽然偶尔清醒时想起他-邓诺,当时笨拙而可爱的动作,我不舍停止这一刻所享有的与众不同。

  “你结婚了吧。”间歇时,我竟急于得到一个能让我明白这一夜的意义所在的答案,“没有,我未婚妻去年因车祸死了。”他毫不忌讳的脱口而出,“死了......”我似乎被吓到,全身毛孔一根根竖了起来,“你很像她,她也喜欢野菊花。”他继续深情的叙述着,“紫色的小野菊......”我抽回夹在他身体中间的手臂,试探着触摸胸口的刺青。他鼾声伏起,我的泪也附和着滴滴落下。

  文杰并没有以喝醉酒当接口否认那晚的事,而是更加频繁的带我出入各种商业和非商业的聚会,我为了消除心头一直无法淡化的愧疚,辞去了原来的工作,进入了文杰的公司,做了他的助理。他也更加明目张胆的向我示爱,利用公司福利和他的权利给我买了房子,不得不承认,他对待感情,对待他的女人是百分之百的上心。我虽没有嘴上答应他,但这种事情对于一个将要踏入三十而立的女人来说,已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了。我没有想他对我那样对他好,因为实在谈不上爱他,只是为了生活,我成了他的第二任未婚妻。

  我从不乞求他不要把我当做他前任未婚妻的影子,我也无法强迫自己全心全意的投入他的生活当中,不如大家都公平一点,也会更放松一点。

  我时常会想起他死去的她,如果现在还活着,一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可是从那晚我和他有了肌肤之亲以后,也是听他讲起那个女人的悲惨结局以后,我每次开车都会莫名的小心。

  他从没问起过我身上刺青的由来,也许他多少猜到一些,而另一些,便是他没有必要知道的。我自然不会在乎他会爱上别的人,他对我更是一万个相信。正如这次,我当着他的面,精心打扮去赴旧情人的约,他也只说了一句“早点回来,晚上开车小心。”

  一路上我不断告诫自己不能冲动,不能把持不住而毁了现在所有的一切。今天我要去见的这个人,是将我从一个单纯女孩变成一个心冷如冰的女人的侩子手,他杀了我的灵魂,竟还不肯放过我,我对他只有恨,从骨子里透出的恨。

  而当我注视到那座雕像,是他一年前为我定做的,现在成了“镇店之宝”。我看着它,看着他,我的心慌了起来,身上那块疤猛地被激醒,我痛得浑身发抖,却只能停止在原位,无法移动脚步。

  (五)

  我们站在空旷明朗的大厅,注视着,沉默着,回忆着,思念着,那朵巨大的野菊花,绽放着,发散出无比迷醉的凝香,刺得我的鼻子一阵阵酸痛。我终于忍耐不住,眼中沉积的泪水,一拥而出淋湿了整个脸颊。来不及擦拭,却想更清楚的辨认当年的他,阳光,热情,挺拔带着点孩子气,和现在矗立在我面前的,成熟,坚实,稳重,大气的成功男人,唯一没有变的是他看我时那种认真又带点怜惜的眼神,让我冰冻了五年的心一下子瘫软了下来。我已不能呼吸,仿佛这硕大的空间,瞬间变为真实,眼泪掉在大理石地上,伴着清脆的声响,开出一朵朵透明纯洁的水花,其中一颗溅到他黑亮的皮鞋上。我任性的等待着他为我抹去最后一滴遗留在嘴边的泪珠,却被他狠狠拥在怀中,像是寻回遗失多年的珍宝,生怕再被他人拾去。这稀薄的空气中,我想我快要停止呼吸,努力的从喉咙最深处挤出了两个字,“阿诺”。带着些想念,带着点呻吟,他强韧的体魄终于按耐不住,双手将我托起,迷乱中,两具分别太久的躯体碰碰撞撞交融在这座大厦的某个角落里,仿佛有数只眼睛在观看这场好戏,又似乎它们在这一刻都变成了氧气,被我们一次又一次强硬的吸进又呼出。在他面前,我永远都是忠诚的附和者,从不反抗,从不懈怠,也从不主动。这对即将成为我丈夫的文杰来说,实在不公平。

  他终于发现了那颗藏在我身体间微微欲放的小野菊,正当他认真品味我每一寸肌肤的时候,那颗野菊随着我匀称的呼吸,轻摆着花瓣,有些害羞,“回到我身边吧。”是喘气声,还是他不经意流露的情话?“和我结婚吧,我现在有足够的能力让你过上好日子。”我还在辨认每个字眼的正确读音,拿一连串戏剧性的语句,让我顿时感到压抑.

  他的这句话似乎已经是一种负担,他的人也随即变成累赘。我曾愚蠢的等待着他对我说的,现在竟不是我最想要的。我还没有放肆到忘掉几个月后,那个叫文杰的男人,我的未婚夫,将使我成为“最富有”的太太。理智让我变得极度现实,超出他的想象。我梳理好凌乱的身体,手指利落的摆动着门把手,门缝间那道白光映衬着他沉默的躯体,越来越明显,我丢下一句他绝对预测不到的话语:“想我的时候,短信联系。”便逃离他本想再次勾回我的眼神和那间充斥着毒瘾般疯狂的黑屋子。

  (六)

  生活恢复到和平常一样,其实在文杰心中,这之前并没有发生什么,而我却有意无意的很小心做每件事,说每句话。我的心里开始有鬼在作怪。我可以感觉到很多时候会因为想起那晚的事而浑身发抖。我开始担心起手机的放置,连做饭时也会把他挂在脖子上。我猜不到他什么时候可能发信息给我,或是打电话。对于文杰的疑惑,我也只能解释说最近有几个重要客户,怕漏接电话。

  电话终于在一个不早不晚的时间响起,魂飞魄散的感觉在这一刻发挥的淋漓尽致。“我爱你,宝贝,回到我身边吧!”“亲爱的,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他是要我成为人人唾骂的败坏门风的女人吗?我棘手的删除着短信,新信息竟如海啸一般汹涌的撞击着屏幕。

  我不知道文杰有没有察觉出什么,更不敢猜测,甚至越来越不敢看他的眼睛。想到月末将要举行的婚礼,我居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趁着文杰出差,我有和他见了几次面,他说如果我喜欢,那座水晶雕刻的野菊就送给我,如果我愿意,酒店就是我们俩个人的。我何必要这些呢,他早在五年前已经送给我一支小野菊,一只被人嗅过后丢掉了的,一支干燥得只剩下扎人的刺的野菊。我因为始终不舍得将它抛进垃圾桶,所以镶在了身上。

  多可笑啊,花都糜烂了,他才想起送我新的,我没有什么作为回赠,只有巴掌落在他曾被我吻过无数次的脸颊上。

  (七)

  不知是因为这件事,还是因为我快要成为他的新娘,离婚礼的日子越来越近,他更是对我爱不释手,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他对我的暧昧,时时缠绕在我周围。除了结婚该买的首饰,服饰以外,他还买了许多化妆品,保养品。仿佛想一次性将自己的积蓄全部投注到我身上。

  本应感到无比温暖的我,却时时有阵锥骨的冷风一遍遍蔓上脊椎。

  我们开始通宵写请帖,所有能想到的朋友都有写,整整摆了一个电视机大的箱子,浑身像被打了几大板,又酸又痛。“对了,前几天叫你去吃饭的那个老同学呢,有写吗?”文杰突然非常认真的问起我,“没,没有。”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咔住,好不容易挤出这几个字,“他,马上要走了,出国......”“哦。”听着文杰的话音落下,我暗自平息了一下刚刚杂乱的心情,但我仍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他一眼,这时文杰果然也在看我,两个曾经互相深爱的眼神,此刻怎么如此陌生,如此恐怖。我的心快要跳出身体,看着他那双仿佛充满疑惑的眼睛,我一句话也说不出。

  那天晚上,我们一夜都没有睡,窗外的月光没有遮挡的射在床上,夹在两个笔直的后背之间,那样宁静,那样透彻。“你们的事,我早就知道了。”他的话语伴着挂钟滴滴答答的秒针转入我的耳中,“埃蒙酒店是公司的签约酒店,你那天的一切举动都被我下属看到了。邓诺和我关系还不错,他店里的那个水晶菊,是我送给他的,没想到正和他意。呵呵,这世界真是小,蒙蒙,我爱你,所以不想因为这件事和你吵架,你知道吗,我前一个未婚妻就是和我吵架以后,出了车祸。你应该平静的想想,我们的婚期可以推迟一点......”他认真而又带点无力的语调,让我一阵心酸,我一下子想不出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到底做了怎样愚蠢的事情。我仍然讲不出什么话,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直到天亮。

  因为要结婚,我已辞去了工作,婚期推后了,一个人在家里呆呆的坐了一整天。“还没吃饭吧,出来,我在楼下。”这个本来是我一辈子都珍藏在心底的男人,如今怎么像恶魔一样,让我根本无法操纵自己的进与退,我还是忍不住,坐上他的车,前往不知方向的路径。一路上我不想说什么,我明白,只要我说一句狠话,一切都会平息下来,一切都能像以前一样按部就班的。可每次话到嘴边,又软软的收了回去。他轻笑了一声,低沉的对我说,“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你不用担心,我们今天只是吃顿饭。”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一瞬间的感受,有点痛,又有点痒。我回过头想再看他的脸,那一副即将陌生的脸,竟挂着颤抖的笑容。

  “邓......”我正要再一次叫响他的名字,车窗外一辆黑色的宝马在时间定格的霎那间冲撞了过来。

  我在病床上苏醒了又昏睡过去,我始终都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东西总会在不经意的瞬间便消失,比如我身体上的那颗小野菊,因为重度烧伤,也被连根拔除,带着些疑惑,带着些无奈,随风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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