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尔：模糊有些印象的是我父亲书架上的书，巴金的《家》《春》《秋》，还有《镜花缘》《东周列国志》《古文观止》《金陵春梦》，反复被我翻烂的是一本《薛刚反唐》。印象再深点的是在我舅舅家翻到的《裴多菲诗选》《莱蒙托夫诗选》和《少年维特的烦恼》，后来都被我据为己有了。

　　Q2：你花钱买的第一本书是哪一本？它给过你怎样的好感或恶感？

　　张尔：开始有意识的以阅读兴趣为目标去买书，是中学时跑到小镇上的新华书店，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原本打算买几本西方诗集，结果是一本都搜不到，最后淘到了一些类似于革命诗抄之类的薄集子，这些书现在估计还躺在老家的某个柜子里。八十年代的中国小县城小乡镇真的还是很闭塞和落后。

　　Q3：迄今为止，对你影响最大的作家是谁？谁曾经充当过你的文学“先父”或“教父”？

　　张尔：的确有一大长串名单一如巍峨的群峰，在你目力与心力可及之处无所不在。杜甫，李商隐，屈原，陶潜，鲁迅，卡夫卡，索尔·贝娄，乔伊斯，卡尔维诺，胡安·鲁尔福，马尔克斯，科塔萨尔，艾略特，庞德，兰波，奥登，米沃什，史蒂文斯，布罗茨基，阿什贝利，沃尔科特，如此等等，但你却不能或不敢指认那或许唯一存在着的你的文学“先父“，每一种滋养都得之不易，需要你谨慎地与那些伟大的灵魂共同完成。

　　Q4：你的童年缺乏书籍吗？如果缺乏，你想过怎样的法子，将它们弄到手？

　　张尔：我相信不少与我同龄的人由于童年时期书籍的匮乏，曾经浪荡与荒芜了许多光阴，好在少年时经历的上山摘果与下河摸虾这般的乡野趣事更是不可多得，但玩久了玩疯了还是必须要回头读书学习，所以每到暑期快结束，总会与三两个要好的发小结私，跑去父亲单位为职工子弟开设的假期补习班图书馆里连借带偷。那时候弄到较多的好像是《儿童文学》和《少年文艺》。

　　Q5：你反复重读的书是哪几本？最多重读过几次？

　　张尔：没有固定的哪几本书，想到了或需要时会找来选择性的再读。最近在重刷洪业的《杜甫》、宇文所安的《迷楼》和胡安·鲁尔福的《佩德罗·巴拉莫》。杜甫、李白和陶渊明的传记会隔个几年再重温。

　　Q6：你阅读最多的阶段是在哪个时期？有人说失意、失恋或工作上的受挫会使人想到求助于书。

　　张尔：一是在大学里不怎么上课，基本上是自己买书看，相对集中阅读，但读得挺乱，不系统。二是近十年吧，心灵需要阅读加以激荡和震颤，以使自我保持清醒。

　　Q7：博尔赫斯说，如果有天堂，那它就是图书馆的模样。你熟悉你所在地区图书馆的位置吗？它们与你的距离分别有多远？你还常去图书馆吗？

　　张尔：图书馆位置熟悉，也去过，但基本上没在那里读书，最近的一次是去那里和馆长谈文学项目的合作。我每天泡在书店里工作，算起来离天堂也挺近了。

　　Q8：请描述一下你的书房。有些人的卧室里也堆满了书，如果你愿意同时描述一下你的卧室，那么我们也很欢迎……

　　张尔：我或许有些贪心，奢望自己能拥有两间书房，一间较大，大隐于山野溪畔，晨起时烟锁屋檐，碧波潺潺。另一间则在车水马龙的闹市区，耸立于繁华城中的云霄，小巧玲珑只需容纳下必要的书和写作的书桌，透过玻璃幕墙能看见大街上人潮涌动尘埃滚滚，但可以两耳不闻窗外。幸运的是后者我已经有了。

　　Q9：在接受访谈的这一周里，你的枕边书是什么？假如你正在出差的路上，你带上旅程的是哪一本？

　　张尔：洪业的《杜甫——中国最伟大的诗人》，杜甫的传记与杜甫的诗一样依然每读每新，意味别致。回答访谈时，我因获得了美国亨利·鲁斯基金会的一个奖励，正在佛蒙特州工作中心驻留写作一个月，在陌生的山川河岳，重巡杜甫的人生流年，溯溪而上，真是百感交集。

　　Q10：据说，每个人都有自己最舒坦的阅读姿势，你是窝在沙发里还是躺在床上？是边喝茶还是边抽烟？

　　张尔：为了找到最合适身体和情绪的读书状态，我淘过两个沙发，既可以坐，也可以躺，书可以捧，也可以放在沙发的扶手上，一边喝茶，一边吸烟。

　　小冰的工作是艺术行为

　　而非文学创作本身

　　Q11：假如地球就要灭亡了，有十本书可以“幸存”，你希望是哪十本？

　　张尔：没想过。好像也不管用了。一切都将重新来过？

　　Q12：假如未来有一种记忆芯片，能够将书籍植入你的脑袋，你愿意接受吗？如果愿意，你打算接受什么样的书？

　　张尔：我特别羡慕别人读书一目十行（快），还能过目不忘（记忆力超群）。随着年龄增长，加之长期抽烟和高血压，现在读书基本是过目即忘，如果有这种好芯片，我应该会考虑装上一两个。

　　Q13：你觉得未来的文学创作会不会被微软小冰那样的机器人取代或部分取代？你会看这些机器人的作品吗？

　　张尔：小冰的工作背后必然需要一个人脑，我更愿意把小冰的工作看成是艺术行为而非文学创作本身，它追求的不是文学成就和成效，而是呈现出一种艺术观念，小冰则只是材料和媒介。

　　Q14：如果有一台机器可以“翻译”或记录你昨晚的梦境，你愿意尝试吗？因为你很可能在梦里正遇见一个奇妙的故事，或一长串漂亮的文字。

　　张尔：未尝不可，时常有很多在梦中写下的佳句最终在醒来时痛失，失败的梦遗真是令人尬恼。

　　Q15：你每年花多少钱买书，多少时间看书，譬如一天平均两小时……

　　张尔：时多时少吧。时间上希望每天至少能有两小时，但经常做不到，所以要早点退休。

　　Q16：你希望从阅读中获得哪些东西，社会生存术？待人处事的智慧？知识上的满足？情感的感知？抑或生死终极问题的解答？

　　张尔：知识上的需要当然是一种，更多的是渴望寻求精神感官上的刺激，获得有别于庸常的陌生经验，洞悉伟大灵魂的精妙，认识世界的复杂和多样，辨认通往虚无的终极路向。

　　Q17：阅读会为你带来快乐吗？如果有，这种快乐是浅层的还是深层的？

　　张尔：用愉悦这个词吧。

　　Q18：你会在与友人聊天时互相推荐书目吗？你信赖友人这方面的推荐吗？

　　张尔：聊天时会记住高人提到的某些书目，但很少刻意相互推荐。

　　Q19：听说，你为乡村孩子买了一些书寄去，你为什么会选择这些书？

　　张尔：有一些可能是我年少时没有机会和途径去获得和阅读到的书。

　　Q20：如果你想让你的某个友人也来回答上述问题，你想@谁？你最想他来回答哪一个问题？

　　张尔：小冰的开发者，回答与小冰相关的问题。